时间机器
越战、吉他、爱情、癌症:来自美国的一段不寻常而又令人伤感的人生故事在一辆
辽阔、寒冷的大海中,两个大陆板块之间,漂浮着一抹绿色。一艘货轮在黑夜中直线航行,甲板上的一个集装箱里,牢牢地固定着一辆产自上世纪七十年代的旧汽车。几天前,这辆经典的、带有轻微划痕的
整个过程应该就是这样的。然而,当这一抹绿色还在大洋上漂流时,我不知道它会以这种方式到来。这辆
这辆
他叫戴尔·米勒(Dale Miller),这是我在
毫无疑问,这辆车是绿色的:
当我在巴伐利亚州一家位于慕尼黑和奥格斯堡之间的老爷车经销商那里第一次看到这辆绿色的
几个月后,距离戴尔·米勒逝世已经很久,他的妻子特里才终于愿意讲述他们的故事:他们如何驾驶着这辆
那天晚上,我在 YouTube 视频上看到了戴尔·米勒的绝唱。当他的手指轻柔地拂过琴弦时,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辆
我想把它们放在
他想要活下去,然而一切都太快了。癌症确诊后五个月,博客的更新戛然而止,戴尔的生命走到了尽头。网上现在只有一份当初刊登在报纸上的讣告,文笔精妙而不失温馨。这份讣告是由他的一位吉他同行撰写的,这位音乐人的名字叫特亚·葛肯(Teja Gerken)。他在讣告的最后还提到了这辆绿色的
在一个初秋的傍晚,我将一张 CD 放进了
“在他生命的最后几周,戴尔仍然开着
纪念音乐会的那个夜晚,我开着这辆
戴尔去世九个月后,我乘坐着一架汉莎航班降落在旧金山。我在机场租了一辆白色的宝马,非常新,但是非常老派。在高速公路上,两辆美国味十足的、全电力驱动的 Tesla 轿车肆意地超越了我,在我看来,它们更像是公路上精巧的小玩意。这里的生活仍然充满着放荡不羁,这就是为什么七十年代在加州售出了如此之多的 911。特里·赫尔布什在她的信中非常具体地向我描述了应该如何前往伯克利。她甚至还对我应该在何处停车给出了详细的建议。当她为我打开门时,我感受到了她那毫无戒心的友善。她和戴尔肯定是天生的一对。
“他曾经很讨厌华盛顿”,特里说。他的父母全都出自德克萨斯望族名门,为了为民主党人林登·约翰逊工作,他们在很年轻的时候就来到了首都。戴尔小时候,曾经和约翰逊在华盛顿留下了许多合影。这位政客看上去很和蔼,戴尔则头戴牛仔帽,手里拿着一把手枪。戴尔的父母曾经是华盛顿的说客,后来也成为白宫的越战说客。他们把戴尔送到了一所军校,戴尔明白这对他的前途来说意味着什么。然而一个偶然事件,改变了他的命运。也正是这个偶然事件,使他成为了一个披头族,而不是一名在战场上屡经噩梦的越战老兵。戴尔和他的几个朋友在军校里订了比萨外卖,并叫人将它们送到了军营。这是规定所不允许的,他们因此被降职,并被禁止以后为国家而战斗。
约翰·马洛尼(John Maloney)没有任何帮手。他的车行开在特里·赫尔布什家花园以东 15 英里的拉斐特,名字叫 Valhalla。40 年来他一直从事
戴尔从来不知道,马洛尼,这位越战老兵,曾经在七十和八十年代就已经接触过他的
“那时候一切都不同”,特里·赫尔布什说。那时候,她在伯克利还没有花园,没有房子,也没有绿色的
六七十年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然而,当戴尔在 1998 年购买了这辆绿
戴尔也很好地融入了新时代。金洲大桥另一侧,在富裕的马林县圣拉斐尔有一家口碑颇佳的 Hi-Tec Auto 车行。戴尔在这里对他的
在这座小小的大学城,每个周五的晚上,戴尔都会陪妻子特里到著名的 Chez Panisse 餐厅共进晚餐。这家餐厅的主人爱丽丝·沃特斯(Alice Waters),创立了独特的加州烹调风格。他们通常会选择步行去用餐,而不是开
她笔直地坐在一张小桌子旁,回忆起这几年的时光。那时候,她还在旧金山市中心工作,有时会开这辆
马林县郊区有许多资产难以计数的富翁,也有许多嬉皮士。这里有一家小咖啡馆,特亚·葛肯正坐在后院的一棵树下。今天晚上,他将在附近演奏吉他,这是一场慈善音乐会。葛肯是 一个善良的人,他为戴尔·米勒撰写了讣告,组织了纪念音乐会,还在伯克利的葬礼上为他致辞。葛肯生于 1970 年,来自德国埃森。当年他来到加州,实在是因为没有其他选择,而且他也没有料到,会在这里与一位
葛肯的父亲是一位心理医生,他 一直想离开德国。早在七十年代,他和儿子就生活在美国社区里。八十年代中期,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爆炸,他随即带着特亚搬到了加州门多西诺县。他的儿子在旧金山偶然遇到了戴尔。“我一直以为,大多数蓝调吉他手不开
在伯克利的最后一天,特里问我能否帮助她收拾地下室。这一定会很有趣,在这座大房子下,一间低矮破旧的房间里,静静地诉说着戴尔的故事。尚未开封的唱片,成堆的 CD,
我回到了慕尼黑,在夜色中我走进车库,站在这辆
当我第一次在巴伐利亚州看到戴尔·米勒的这辆旧
今天,也许某个人正双手握着戴尔·米勒的旧方向盘,在德国驾驶着某一辆老款的
转载自《南德意志报》,2014 年
作者 Jochen Arntz
摄影 Fritz Beck